独立支队撤退途中,大坪一马如果铁了心想要逃跑的话其实并不是沒有机会,但是,在好几次咬紧牙关准备往下跳的时候,他看到那躺了一地的日军尸体,脸上的肌肉一阵痉挛,最终还是放弃了,“我是不是太自私了,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,居然帮助支那人算计自己人。大坪心中不止一次出现这样的想法,并因此陷入深深的自责中,不过痛苦归痛苦自责归自责,他却绝沒有悔过自新的意思!!大坪一马自己也沒有意识到,那就是在被小野捅了一刀大难不死之后,他的心境以及人生观都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,现在的他,已经不可能再为某个人某件事去做剖腹那样的事了。

发生在第一二三师团和第一四九师团之间的这场战斗,直到下午四点半钟因为后宫淳的到來这才降下帷幕,兹事体大,后宫淳为了能尽快赶到现场,破例乘了轿车,饶是如此,他來得还是迟了。

事实上,当远远的看到以项家村为中心的战场到处冒着青烟,并且枪炮声尤不止息的时候,后宫淳的心就沉入了水底,做好了接受最坏结果的打算,然而当他接触到具体的数字,老鬼子还是惊呆了。

五个小时不到的战斗,第一二三师团战死一千三百余人,受伤者不计其数;而第一四九师团战死者更多,居然超过了两千人,幸存者也几乎人人带伤,结果会出现如此大的差异,倒不是第一二三师团比第一四九师团更具战斗力,而是第一四九师团因为距离项家村较远,其麾下的部队是分四个波次进入战场的,结果就给了第一二三师团挨个击破的机会……

伤亡数字令见惯大场面的后宫淳心中都直冒寒气,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向山田乙三还有东京大本营汇报这件事,实在是气坏了,乃至于后宫淳骂起人來都显得有点语无伦次和不注意措辞:“一群猪,这明显是支那人整出來的陷阱都看不出來吗!”

山本务低着头不吱声,井野昌尚则红着眼睛瞪着他,直到这个时候,井野昌尚都坚持认为自己沒有错,而第一四九师团则是这起事件中的受害者,“阁下,我们有大坪参谋长的命令,但是一二三师团,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理由毫无征兆的就向我们开枪。”井野朝后宫淳大声道。

“是这样吗。”后宫淳看向山本,然后忽然想起什么,问道:“参谋长呢,大坪一马呢!”

山本:“他早就随支那人逃走了!”

“随,山本君,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,难道你以为参谋长已经投降了支那人!”

“阁下,不是我以为,而是事实如此,不然的话根本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要给井野君下达那样的命令!”

电话里很多事情说不清楚,所以后宫淳其实只了解个大概,因为他和大坪一马的私交甚好,所以于公于私他都不愿意相信大坪已经向支那人投降了这个事实,“井野君,参谋长给你的究竟是什么命令。”他看向井野。

“阁下,山本务在撒谎,参谋长并不是被支那人挟持的,而是他接受了藤田部的投降,但是,山本务却想从参谋长手中将这一功劳抢过來……”

“井野君,你被骗了,事情并不像大坪一马所说的那样!”

……通过电话,后宫淳已经知道藤田部逃兵在这件事里有重要的“戏份”,现在听了这番争论,他意识到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找到大坪一马和藤田部至关重要,于是说道:“都给我住嘴,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,我肯定会查清楚,现在我问你们一个问題,即使你们一开始心火过盛导致擦枪走火,但是后來为什么不控制事态的发展而坐任其市区控制,难道说你们不具备掌握各自部队的能力吗!”

后宫淳这个问題相当犀利,山本务和井野昌尚的脑袋立刻低下了。

在这个问題上,后宫淳其实是冤枉山本和井野了,因为他们根本就沒料到局势会发展到那样的程度,而且当事态有失去控制的趋势时,他们其实一直在努力挽救,不然的话,等后宫淳赶到这里估计第一二三和第一四九师团都剩不下几个人了。

“山本中将,井野中将,这件事我会向山田司令官和东京大本营报告的,在山田司令官的指示到达前,你们暂时依旧负责各部队的日常指挥工作,现在,立刻着手两件事,其一,找到大坪参谋长以及藤田部;其二,联合第十三独立旅团,立刻对宽城的满洲国防军进行镇压!”

“阁下,您的意思是不分敌我吗。”井野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