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两天,宏毅着手修补土炕。

白天的时候,若是天气好,小桃就背着竹篓去附近采药,要是去的不远,宏毅便不跟着,偶尔去山里,宏毅不放心,一定是要跟去的。

他在山里下的套子,时常能给三人的餐桌添些荤菜。

在炕没有修好之前,他们三个还睡一个炕。

本来小桃是睡在最里面的,她跟宏毅之间隔着季郎中,可就在从孟家回来的第二个晚上,季郎中受不得窗户透风,想睡到里面。

小桃虽然知道师傅是故意的,可禁不住他软磨硬泡,外加命令威胁,只能随了他的意,将自己的被窝,抱到宏毅的被窝旁边。

自己的师傅如此热情的攒动,倒叫小桃纳闷,师傅是不是等不及要把她卖掉了。

其实,季良平心里的苦衷,只在夜深人静时,才会流露。

就像这会,他喘着沉重的气息,一下一下的揉着自己的心口,扭头,看着隔着矮桌,已经睡着的小桃,满意的笑了。

他活着的时候已经不多,再不抓点紧,他怎么能放心的走呢!

再次跟小桃并排睡着,虽然不是睡一个被窝,宏毅却还是心跳如雷,睁着眼睛,无法入眠。

与他的纠结不同,小桃睡的可香了,头依在宏毅的枕头边,睡到半夜,一条腿还伸了出来,强硬的插进他的被子里,弄的宏毅辗转难眠。

鹅毛般的大雪,在停了两日之后,又开始下了。

临近年关,出去干活的人少了,留在家里捂被窝的人多了。

自从下雪之后,季郎中就没再出过屋子,整日都待在家里。

偶有过来看病的人,也是在屋里看病,可是再保暖也不行,他的病情,还是一日一日的加重了。

白天夜里,都在咳,身子也一天比一天虚弱。

因为师傅的病,小桃也不再像往日的散漫跟随性,成天皱着眉头,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里,写满了担心。

宏毅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们,从吃的到穿的,再到用的,无一不用心做到最好。

看着季师傅的病情加重,他心里也不好过,可又帮不上忙,只有每日精心的熬药,希望季师傅喝过药,身子能好些。

但是事与愿违,在腊月十八这天,季郎中染了风寒,病来如山倒,这一场风寒,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让季良平的生命,走到了尽头。

冬季染上风寒,本就是十分凶险的事,再加上季郎中体质太差,瘦的皮包骨头,根本抵不过去。

小桃急的直哭,宏毅跑去镇上背了位大夫过来,想给季师傅再瞧瞧,希望他能再撑一撑。

结果还是一样,病入膏肓,大罗神仙也救不了。

腊月二十,小桃看着师傅神情不对,默默的从包袱里拿了一套衣服,去了隔壁屋子。

在她离开之后,四平村好多人都过来了。

钱村长跟孟父,还有村里的几个老者,围坐在季郎中的床前,看他已面无血色,眼神浑浊,虽然是睁着,却不晓得看着哪里。

钱村长惋惜痛心的道:“怎么病的这样重,刚来那会,看着不还是挺好的吗?”

“人老了,就怕冬季得风寒,我爹那年也是这样过去的,唉,”孟父在看见季良平的脸色时,就知道他快不行了。

风寒这种病,可大可小。

小到忽略不计,自己扛一扛,不用吃药,就能过去。可要是严重的风寒,真是会要了性命的。

钱村长一听他这么说,心又沉了沉,不再说话。

他经历过不少的生死,村里有老人过世,也是他Cao办的,按着从前的经验,季郎中这样的情况,也就这一两日的事情。